云-孤城

*标题引用的是元代赵秉文的《青杏儿·风雨替花愁》。因为私以为很适合太白鸭，就引用来作为标题了，推荐去搜搜看全文。

*随手摸鱼

 “上回书说到那白琊大侠大破乱军！”茶馆说书人一开折扇，一开嗓就引来无数人的目光。也引来原本坐在角落一对男女的目光，少女捧着茶杯刚刚饮完茶水，在她身旁的青年也娴熟给她又添满茶水。瞧少女被那说书人勾起念头，原本觉得休息得差不多要离开的青年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招手让小二多给加一碟桂花糕。

 

当初她趁着太白鸭喝醉，哄着他在食物语上签了自己的名字，绍兴醉鸡还特地拿这件事耳提面命告诉其他人这就是酗酒的下场。幼时她特地为他酿了一壶酒，用光自己在月宫摘得全部桂花，躲在屏风后听到他认可那壶酒而喜不自胜。

说起来她为何要给太白鸭酿酒，还是因为少时她向往一萧一剑走江湖的侠客生活，在听了四喜丸子讲得那大唐第一剑客的故事心生神往。得知父亲要去见那白琊大侠，还得知了白琊大侠也是食魂，就急急忙忙用自己当初在广寒宫姮娥仙子帮自己采得全部桂子酿了一壶桂花酒，千叮嘱万嘱咐父亲一定要送到大侠手里，还因为实在不放心借着母亲的借口去看父亲到底有没有将那壶酒送到。

可惜还没来得及好好相处就被那乱军打扰，太白鸭哄着她踏入万象阵回了空桑，她担心这个大哥哥还哭了许久要不是父亲及时回去重新打探太白鸭的消息和他给自己的三绺挂穗显示他的确平安无恙，只怕是要好几天都哄不好她。

后来太白鸭喝醉了被她骗来空桑，她就寻思许久到底要怎么回报曾经相护之恩。想起李太白醉后捉月而死，又掐指算算离李太白的生辰也很近了，为此偷偷从琳琅阁里把沙棠舟带出来藏起，太白鸭实在聪慧也猜到了沙棠舟是她这个狡猾主犯藏起的，面对她倒打一耙盖上从犯身份也只是朗声一笑，就翻身上船。

在听到绍兴醉鸡他们在岸边诵读李太白的诗句，即便是太白鸭也忍不住讶异，她用当初他赠与自己的三绺挂穗许诺下三个愿望，来报当初相护之恩。

第一个愿望是希望他能来看看空桑这好地方。

第二个愿望是今年他不必一人独酌庆贺李太白的生辰。

第三个愿望是许他金樽对月，得意尽欢。

在她摊开食物语让太白鸭划掉自己的名字，为了她这三个愿望回礼，太白鸭朗声问了她三句小友，最后在沙棠舟将翻之际他轻声问她，你想不想去看看这水中之月？

那是即便她自小生活在空桑都未曾有过的奇遇，太白鸭握住她的手潜入水底，水波荡漾间，仿佛那深不可测的冰凉湖水中真的有一轮月亮。通体晶莹，透着明黄色的光芒，却又让人触之寒凉。她情不自禁伸出手想要去捞那轮月亮，却只能抓来满手冰凉，在刹那间满身寒凉唯有他们相握的手传来温暖。

一切如梦似幻，好似九重天之外的梦中。

 

第二天醒来，她起身才发现自己还紧紧抱着食物语，匆匆翻开一看才发现被他划掉的那页后面他又重新签上姓名，再仔细一看他划掉那页的名字才知道他之前本就没有被契约，若说真的被契约，怕是某道被叫做大白鸭的菜吧。

她啼笑皆非合上书页，出门还没走上几步就撞见昨晚拉着她入水看月的食魂此时又醉倒在落花中。跟在身后的绍兴醉鸡一看他这个醉态，就无奈拍拍额头就要拖他回房间。她摆手阻止走上前盯着他的脸瞧上许久，最后脱下外袍盖在他身上，挑挑眉说：

“你自己签订了契约，那以后这可不能叫拐卖，叫做你情我愿的合法雇佣了。”

太白鸭听完这句话低笑一声，吓了她一跳，以为他没醉。谁知他又翻了个身沉沉睡去，她只好安慰自己大约是梦中他和李太白醉酒狂歌好不快活，才情难自禁梦中低笑出声吧。

 

 

“这样，我留在空桑几年。来换你这把宝剑如何？”

话音未落，太白鸭的侧腰就被她用剑柄捅了一下，她用嗔怒的语气说“别人留在空桑都是心甘情愿的，就你敢当着我面前这样说，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太白鸭早就明白她也就是嘴上凶得很，脸上却是促狭笑意。她抓过宝剑，对着他晃了晃束在当初的那三绺挂穗，他伸手躲过要她敲过来的动作，轻松将宝剑抽出剑鞘，就随着这个动作挥舞起来。太白鸭虽是文人，可也有一身好剑法。宝剑配英雄，趁醉花下舞，剑气带起空桑落花在他身旁旋舞，一挥一举皆是说不出来的潇洒。一舞毕，太白鸭用宝剑挑着一朵娇嫩梨花，送到坐在一旁的她眼前，说：

“宝剑配英雄，梨花赠美人！既然你不要我留在空桑，那我用这朵花来换你的剑，如何？”

 

她到底还是个小姑娘，还没饮上几杯就已经醉得不知天南地北，还俯下身子去捞那湖里的月亮。可惜除了一次次搅乱湖面，惹得水里小鱼惊慌潜入水底。他好笑伸手揽住她的腰免得真的就掉入湖里，他是可以捞得起她，但肯定难免被绍兴醉鸡和锅包肉好好念叨一顿。

“太白鸭……为什么我捞不起那个月亮。”她伸手抓住太白鸭的手腕想要拉开，刚才在水里泡过的手指冰凉，触得他浑身酒意也散了三分。太白鸭有些好笑，自从自己借着沙棠舟带她看了一回水中月，她就总是念念不忘那轮月亮。

稍微一使劲就将她整个人从湖边抱到自己身旁，让她醉醺醺倚着自己肩膀，酒香和她身上的花香夹杂在一起让他也觉得醉了三分，太白鸭笑着说：“我现在可没办法带小友你去看水中月，但你要是真的想要那月亮，我倒是也可以赠你一轮。”

太白鸭抽出宝剑，随意将美酒往自己剑上一倾，剑上美酒恰好可以映照出天上月，他将宝剑往前一送示意她拿稳。她伸手接过宝剑，痴痴用手指摸着那冰冷的月亮，美酒在剑身上荡漾想要落下又被灵力阻止，那剑上月、酒中月就好似当初他们一起沉入湖底看到的那轮水中月，通体晶莹又令人触之寒凉。

“现在我没法给你捞起水中月，也摘不了天上月给你，但能借着宝剑和美酒，送一轮只属于你的月亮。”

等到她彻底被醉意拉入梦乡，太白鸭这才拿回自己的剑，在撤掉灵力时不小心让美酒也撒进湖里。他心疼摇摇头，抱着她倚在梨树下，一人独酌到天明。待到其他人发现寻到他们时，就看到她被太白鸭抱在怀里醉得睡死，梨树落花覆他们满身，染了一身花香。

 

“众所周知，白琊大侠才高八斗，剑艺双绝，却少有人知晓他在乱军中大杀四方只为一寻李太白的下落。可惜！可惜！所谓李太白下落的传闻终究不过是乱军为了引来大侠特地放出来的谣言，好在大侠武功高强，在大破乱军之后还挥剑在崖璧上刻字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乱军首领赶到后，徒留满地尸体和崖璧上的刻字！”

“正所谓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茶馆隐蔽角落，有一青年和少女正在饮茶，少女竖着耳朵听说书人讲到那段崖璧刻字忍不住笑出声，惹来青年无奈一眼抬手用自己剑柄敲了敲她的脑袋，招来少女不满挥手拍开。在说书人终于讲完就一开手中折扇，开了嗓子嚷嚷有钱捧钱场，少女上前扔了一锭银子到说书人面前，高声笑道：“说得好！”

 

说书人拱拱手就要道谢，少女却转身去追那站在茶馆门前的青年，门口的白衣青年自然而然握住少女的手。只见少女抱着青年的宝剑，青年一手牵着少女一手拉着缰绳，白马安静跟随在他们身后。偶尔有人路过他们身边，还能听到少女打趣青年他曾经要扬剑刻字与她同庆原来是真的啊，青年也就是松开她的手捏捏她的脸颊稍作惩戒。

不知何处清风来，吹落梨花满地。少女惊喜接住枝头落下的那朵梨花，抬起手将那朵落花别在青年的耳边，悄悄在他耳边说什么宝剑配英雄，鲜花配美人的趣话。青年也纵着她的所作所为，在出了城门后才翻身上马又轻巧将少女拉进自己怀里，策马扬鞭而去。

他们走后，茶馆里的说书人又一开折扇，清清嗓子开腔继续说那大破敌军的侠客，却无人察觉那故事中的主角才从茶馆带着他的宝剑白马，牵着他的少女踏着满城落花离开了。少女靠在他怀里，他们亲昵说着那烟花三月，那白帝彩云，那千尺桃花潭。什么金樽清酒，什么玉盘珍馐都抵不过此时此刻他们两人同乘白马，一日看遍洛城花。

 

蒲萄酒，金叵罗，吴姬十五细马驮。

青黛画眉红锦靴，道字不正娇唱歌。

玳瑁筵中怀里醉，芙蓉帐底奈君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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